第十九號

2012 年 1 月 15 日

發行人：胡又天

《明報》刊登了我談台灣競選歌曲的文章！

本刊網頁：https://sites.google.com/site/youtien/Home/liu-xing-ci-hua

線上閱讀：http://issuu.com/streaming_lyrics

電郵：youtien@gmail.com

臉書：http://www.facebook.com/youtien

微博：http://weibo.com/u/1374223475

S t r e a m i n g L y r i c s

1

大選後的展望

中華民國行憲後（先前的袁世凱、黎元洪等等不算）第

十三任總統副總統選舉暨第八屆立法委員選舉落幕，馬英九

連任，蔡英文落敗，敗選感言不失風度，海內外紛紛轉載議

論，有稱頌有感慨。

民進黨在這種場面是很會講話的，然而場面話就該當場

面話看，歷史上會講漂亮話的人很多，毛澤東也講過非常民

主、開明的話。諸君若將之當真，來日恐會失望；但將之作

為催策本國、本地政黨的一種壓力，那就不錯。泛綠黨徒若

欲走出困境，亦當順應兩岸交流愈密的時勢，加強與周邊各

國、各地在野黨及民眾的交流，莫再故步自封於台灣一島。

我對民進黨無好感，然亦深知其經驗、戰力可觀，他們是很

可以發展出一個「政治文化創意產業」，像當年國民黨辦「遠

朋班」培訓第三世界領袖一樣，向周邊輸出各種技術的。此

乃台灣另一活路，有心人若不欲民進黨將這事情做掉，大可

搶先去做。

9 日返港，過年又要回去，這次便沒回家投票了，也罷。

有人問我支持誰，我說我兩邊都不支持。我的立場是漢文化

保育，在這方面，國民黨表面優禮中華文化，實則消費、搞

爛而已；民進黨雖講本土文化，閩南、客家亦極有值得發揚

處，但泛綠徒眾卻是以去中國化、切斷血脈為出發點，這就

讓我不可能支持他，而要反對到底。近十幾年泛綠的論述已

經修正了一些過於拙劣、粗率的部份，但從出發到實踐，仍

是盡量淡化一切會讓人想起中國的淵源，當有人污蔑中華文

化時也只會暗喜、不會辯駁。這事實上就戕害了福佬文化進

2

一步的發展可能，原本它影響可以遍及南洋、回流福建以及

全中國的。客家人在對待自己文化傳統的態度上就端正得多，

惜亦未敢為天下先，提出自己的台灣及中華文化論述──或

者有，但我對客家歷史所知尚少，還須再多學習才好談論。

今我旅居香港，亦將同港人一起保衛粵語，把我所學習

到的閩南、客家及國語文化提供出來作為資源；警戒中共，

而不廢中國，盡量發掘中國優秀的傳統與當代作品。這些其

實都是上位者應該提倡的，國民黨也差不多是這個姿態，但

絕對不要期望他們能實事求是，要做這些還是只能靠我們自

己，從民間與學界發力。

上月底在台北數位閱讀論壇結識了馬家輝先生，返港後

他即邀請我上電台聊天，於是我們在 1 月 10 日晚上 7 點香

港電台的「思潮作動」直播節目上聊了一小時，前半小時談

台灣與大選，後半談兩岸三地大學異同以及我的歌詞研究。

結束後，又邀我為《明報》寫稿，談談台灣的競選歌曲。翌

日我寫了半天，至 12 日凌晨 2 時交稿，大選前一天的 13 日

就刊出，我真是領教了香港人的效率。原要求我寫 2500 字

以內，我寫到 3300 餘字，編輯先生竟慷慨照用，讓我一篇

文章佔了大半版面，實在看得起，以後定當繼續努力報效。

本期開始改用 16 號字以便閱覽，刊頭「流行詞話」亦

從 72 號、80 號放大至 88 號，博個好采頭。10 日電台節目

播出後，有一位聽眾來信訂閱本刊，夠多了！真的，聽完閒

聊的電台節目後主動上網檢索《流行詞話》然後來信，這樣

的人有一個便足資鼓勵。感謝這位讀者！我會為您也為大家

繼續把這份週報好好辦下去。

3

本期目錄

【前言】 大選後的展望 1

目錄 3

【漫畫】 蚊子英雌 4

【訂正】 顧媚是〈今晚且流連〉作詞者 5

【剪報】 董橋提及詞人陳蝶衣：《立春前後》自序 6

【詞話】 大選登台─他們還有什麼歌可唱？ 7

【詞話】 我最欣賞的選舉歌曲：〈抗議〉 13

【隨筆】 隨筆雜記 19

明知山有虎，偏向小三行 19

明早投票，今晚便知結果 20

網友英譯「折騰」：Z-turn 21

「可能」不必加「性」 21

癟四與大頭蛋是 MTV 台最佳 VJ 22

4

本篇篇名和台灣電視劇、電影《痞子英雄》雖有類似，但無相關，因為我沒看過那部戲。

5

顧媚是〈今晚且流連〉作詞者

上期訂正說〈向王小二拜年〉作詞是顧媚，我弄錯了。

符立中大哥指的是〈今晚且流連〉，顧媚是〈今晚且流連〉

作詞者。符大哥來信補充：「顧媚本名顧嘉瀰，當初出唱片，

作詞者寫的是嘉瀰的偕音『賈彌』，還有些人誤傳是顧媚的

姐姐作詞，其實就是她。顧媚養家不算，還培養出弟弟顧嘉

煇。」

陳歌辛為〈向王小二拜年〉作詞者則應無問題，可商榷

者，是他應該算「改編填詞」，因為曲子都是現有的。陳歌

辛一生創作豐富，也不必多爭這一首。

顧媚(1929-)、顧嘉煇(1933-) ，廣州人，1950年抵港。

6

董橋提及詞人陳蝶衣：《立春前後》自序

一九六七年香港暴動那年我在中環安樂園餐廳結識陳蝶

衣……他說了一些填詞的甘苦，說白話歌詞要填得好少不了

宋詞元曲打底。「我昨天晚上還在讀賀方回的《東山詞》，」

陳先生說，「錘字鍊句他功夫下得深，寫閨情離思，嘆功名

不就，字字恰切，縱酒狂放之作也不乏風雷氣概！」

香港《蘋果日報》當年將報業生態改變為煽色腥掛帥，

但另一方面，其副刊也甚具水準，散文名家董橋在此有專欄

便不知幾年了。今天中午買了一份，邊吃飯邊看它報導的台

灣大選，翻到副刊就大為驚豔。除這篇提到詞人陳蝶衣當錄

入本刊外，下面有嚴家祺〈聶元梓前的「全國第一張大字報」，

毛尖帶兒子去看《龍門飛甲》後一篇詼諧解嘲的心得文〈不

要走開〉，張大春〈驅趕遊民〉談台北萬華區近事，楊照〈歷

史的弔詭〉談胡適；隔壁則有一整版紀念畫家、書法家黃苗

子（1913 年 9 月 30 日－2012 年 1 月 8 日）的三篇文章，我

這才知道黃苗子近日去世了。

7

大選登台─他們還有什麼歌可唱？

此文 13日發表在香港《明報》D8版上，因為編輯作業的

關係，沒來得及用我最終改定的稿子。題目為編輯所訂，我

原題是〈從悲情到悲情失效以後：台灣的競選歌曲〉。因為

是在香港發表，所以不免重覆一些別人已經講過的東西，又

因篇幅所限（我其實已超出甚多了，感謝編輯仍採用完整版），

還有很多值得講的沒講到。以後有機會當繼續補充。

8

三十多年來，台灣選舉的關鍵詞是「悲情」，大小選戰

都有人要扮演被打壓的弱勢一方，詢喚公理、正義等等概念

以及選民的認同，搭配相應的競選歌曲，往往能掀起壯烈聲

勢。然而，悲情牌的號召力並非永無止盡；當現實證明政黨

輪替也不能保證公道實現後，選民便有了免疫力。這時政黨

的宣傳理應回歸現實政策。但各懷鬼胎與案底的兩大黨都拿

不出經得起檢驗的政見，也不敢真去探討社會的癥結所在，

只繼續炒短線、打爛仗，在競選歌曲則或改打青春、活力或

溫情的形象牌，欲面面討好。不過，久經謊言歷練的選民，

已經不易煽動，各陣營基本盤又已底定，言論戰場上誰也不

服誰，都時時刻刻準備著拆對方的台；環境如此，也就很難

孕育正路的創作，倒是某些「出位」的東西，能以其「笑果」

吸引到大眾一時關注，給台灣民主政治的荒謬趣味添上一

筆。

早期黨外候選人用台語老歌〈雨夜花〉（1934 年周添旺

詞，鄧雨賢曲：「雨夜花 雨夜花 受風雨吹落地／無人看

見 每日怨嗟 花謝落土不再回」）、〈補破網〉（1948 年李臨

秋詞，王雲峰曲：「看著網 目眶紅 破甲這大孔／想要補

無半項 誰人知咱苦痛」），詞曲與作品本身的故事，皆能比

喻威權統治之下人民的處境；更有政治犯的妻子「代夫出征」

時，播放〈望你早歸〉（1946 年那卡諾詞、楊三郎曲），這悲

歌在群眾集會的場合極能轉出壯烈的情懷：「每日思念你一

人，未得通相見……怎樣你那一去全然無信，放捨咱孤單一

個……」引得群眾競將鈔票塞進募款箱。1988 年解嚴後，社

會禁忌漸除，民進黨進一步強調本土意識，請人新作的競選

歌曲，也在悲情的基底上多了樂觀進取的改革精神，這在

1994 年詩人路寒袖、作曲家詹宏達為「快樂、希望」陳水扁

9

競選台北市長打造的〈台北新故鄉〉、〈春天的花蕊〉達至巔

峰，被許多人認為是有史以來最成功的競選歌曲。有趣的是，

當年身處藍營大票倉的我對這兩首歌沒什麼印象，卻記得國

民黨黃大洲的拜票電話，用了兒歌〈大象〉作背景音樂：「大

象 大象 你的鼻子為什麼這麼長……」這是配合他自我標

榜的「穩重的大象」，然而文不對題，只是好笑；後來他就

輸了，得票還不如新黨趙少康。

國民黨也搞悲情：1970 年代年代美國轉向中共，導致台

灣外交處境日趨孤立，便有劉家昌作〈梅花〉、〈中華民國頌〉

等愛國歌曲兼電影主題曲，「梅花梅花滿天下／越冷它越開

花」、「中華民國 中華民國 經得起考驗」，流行開來後國

民黨自然樂得將之用作競選歌曲，教人在逆境中團結在黨國

領導下；現代民歌運動中侯德健〈龍的傳人〉也如此被挪用。

但悲情能召喚改革意識，這意識最終會問責到執政黨自己身

上，所以 1980 到 90 年代國民黨更注重粉飾太平，期間除了

愈發過時的〈總統 蔣公紀念歌〉（蔣公前面要挪抬一格）

之類，便以 1985 年〈明天會更好〉（羅大佑曲，7 人集體作

詞，60 位歌手合唱，國民黨先以公益歌曲的名義邀集這些人

合作，年底選舉就打出標語「要一個更好的明天」然後拿來

用）和 1994 年〈感恩的心〉（陳樂融詞，陳志遠曲，日劇《阿

信》在台播出時的片尾曲，李登輝率先將之廣泛用於選舉及

各式場合）為代表。小學生如我都能感到這就是洗腦、馴化，

要我們感恩、相信明天會更好，然後你大人就可以繼續亂搞

了。更糟的是，這兩首歌都極易入耳，一聽就忘不掉，而且

許多機構團體辦活動都會播放它來搞「和諧」，更教人深惡

痛絕，好幾年後才能回去欣賞歌曲本身。

10

兩黨通吃的，則有〈愛拚才會贏〉（1988 年陳百潭詞曲，

暢銷百萬），詞意兼具悲情與樂觀，是台語但無族群色彩，

難怪大家都愛用。許多年後我才讀到一篇文章，說這首歌當

年被王永慶等工商鉅子大肆推廣，實具哄騙勞工、教人繼續

做資本家奴隸的作用云云。大抵有了階級分析的警覺後，對

一切文本都能如法拆解；然而在經濟景氣、各行各業都一路

飛揚奔放的當年，會這麼想的台灣人大概不多吧。

後來，景氣沒落，政黨輪替，民進黨未帶台灣走出困境，

也未能遏制貧富分化的趨勢；流行歌曲在政治內耗與產業萎

縮的情境下，也很少再有新作能唱出「己欲立而立人，己欲

達而達人」的精神氣勢；按說競選歌曲最好該這麼寫，但大

概因為初始創作動機就是哄騙選票，所以這十多年來如此

「量身打造」的競選歌曲幾乎都顯得牽強造作，留不下來。

較能感人的還是舊歌，如2004年民進黨「228手牽手護台灣」

運動用了陳明章 1994 年寫給公益團體的〈伊是咱的寶貝〉，

童聲合唱「風若吹 要蓋被／毋通乎伊墜落黑暗地」在悲情

裡加了溫情，至今仍常見使用，尤其敗選時以此曲鳴謝，特

具撫慰人心、再接再厲之效。此外就只有無黨籍「抗議天王」

柯賜海 2004 年競選台北市立委，花六十萬台幣請某工作室

打造出來的的主題曲〈抗議〉，這首歌曲堪稱神作：開場白

「我是阿海啊／社會亂到不行／改革需要你的努力／逗陣

一起來吧」便顯滑稽，再合唱「抗議」16 遍之後，接到兩段

rap：

不管你長得美不美 都怕那上流美（許純美，有興趣者

請自行查閱其人其事）

不管你看不看得透 都會去買樂透

11

不管你三教或九流 我們都怕那土石流

不管你五湖或四海 大家都愛柯！賜海！

我是抗議天王柯賜海 這個抗議我最精采

帶流浪狗街頭擺擂台 把國民正義的魂 勾回來

不畏大家的期待 掃蕩社會的腐敗

三尺以上有神明 三尺後面有我舉牌揭發壞人的惡行

副歌「給阿海一個公平的待遇 讓國會抗議更有效率／

我不是在那乩童起肖 抗議需要柯董的那種酷酷調／給阿海

一個公平的待遇 讓國會抗議更有效率／請按時給我領你那

張寶貴的選票 再給我一個微笑加以掌聲尖叫」亦極動聽，

雖「酷酷調」略嫌生硬，但瑕不掩瑜。柯賜海早年買賣法拍

屋致富，而長年拋頭露面灑錢鬧事，雇用多人調查每日各電

視台 SNG 車行程，俾他出現在新聞畫面後方舉牌抗議，乃是

世紀之交那些年台灣政治社會的一大景觀。此曲一出，登時

瘋傳網路，然而柯董畢竟缺乏正經的政見與形象，最後以

3998 票落選（最低當選票數 36047），其人的抗議生涯也就

此告終，從此泯然眾地主富翁之一；其 CD 也從當年柯董親

自在夜市擺攤沒人要買，變成了如今惡搞界的夢幻逸品。

2010 年，民進黨蘇貞昌競選台北市長，改換路數，邀集

了一眾獨立唱作人發表了《Open Taipei 城市概念專輯》，只

讓作者自由發揮對台北生活的感想，不要求為宣傳造勢場合

呼喊；於是成品少了以往的鏗鏘節奏或濃重悲歡，而多了訴

求身心安適的個人私語，如此搭台給青年表演，來吸引年輕

選票。今年蔡英文亦如法炮製，集結出了一張《英文歌》女

性概念專輯，風格甚是「小清新」。問題是，這些歌曲都太

12

「乾淨」，雖唱多元、平等、族群融合等價值，但對政治爭

議、歷史問題的處理方式，都是迴避或和稀泥地繼續強調夢

想、希望。這樣，在意義上，也就不比一如既往作陳腔濫調

的國民黨好多少，更不合總統大選那理應談論民生國運、實

則仍是扯爛污的主調；所以選完以後，大概也就只能歸於邊

緣一隅，惡搞界也未必有興趣去碰了。

同樣在 2010 年五都選舉，惡搞界又有一神作：兩位號

稱非常欣賞胡志強的雙胞胎姊妹志願到台中助選，自薦為

「Hu’s Girl」，和胡一起拍了一段宣傳影片，由一位叫黃文松

的仁兄配上了一首俗爛至極的歌舞，穿插疑似特種行業攬客

詞的「來喔來喔」及呵呵媚笑，讓人看了都要懷疑是敵營派

來反串諷刺台中娛樂業之發達的；最絕的是，胡市長還配合

演出說「Hu’s girl」如果視為問題(whose girl)，答案就是

「everybody’s girl」，著實抵死。此曲一出，瘋傳網路與新聞

台，程度有甚〈抗議〉，然而大夥笑鬧一陣後亦不了了之。

我就記得它的副歌，極上口：「Hu Hu Hu Hu Hu’s Girl／

大 大 大 大 大台中／台中／幸福大台中」；無獨有偶，當

年與兩位名女人鬧緋聞、據說曾自誇「powerful」，今年選台

中立委的親民黨黃義交，競選歌詞也重覆「偉大」多次，真

不知在大什麼大。方才一查，才發現〈Hu’s Girl〉原詞是「來

到台中做志工」而非「大大大大大台中」，不過我這錯記倒

比正版傳神許多。

台灣近年常有人批判「選舉綜藝化」，競選歌曲也一同

反映著世風的如此流變，但情況已經是這樣了，你又能怎麼

辦呢？一個辦法是自己來寫，也運用綜藝的手法，而傳遞正

經的意念。更根本的做法是實際去工作、運動來一點一滴改

13

變社會，讓人有根據真人實事、真情實感寫出好歌的可能。

但這當然不如在網上大鳴大放搏出位來得容易。再者，民主

化以後，人民會逐漸發覺，不再有黨國、獨裁者等大魔王讓

人同仇敵愾了，新的敵人是新自由主義、政商霸權，而這些

的泉源是人性的貪惰；歸根結柢，人民的敵人就是自己。體

認到這一點以後，只有具備智、仁、勇的人才能堅守正道，

奮鬥下去，餘者便不免被負面話語拘住，而趨向消極封閉了。

近年香港、大陸的政治發展似也有類似趨勢，然則「魔王」

尚在，志士的數量與素質也甚可期待，來日會否出現超越台

灣的競選歌曲呢？這便有賴吾人之造化了。

附錄：〈Hu's Girl〉風波相關文章

本文也參考了民視節目《台灣演義：競選歌曲史》：

http://www.youtube.com/watch?v=Hv-h0m3x6z4

http://www.youtube.com/watch?v=EOmzCi3JCfg

http://www.youtube.com/watch?v=5EERuL20Gqs

另，在台灣的博碩士論文網上檢索到 2009 年南華大學黃文鈺碩士論文：《創作性

競選歌詞與社會背景互動之觀察—以國、民兩黨歷屆總統競選歌詞為例》，我沒

帳號，未能下載，不知此文寫得如何，然而目錄亦可參考。摘錄如下：

第五章 歷屆總統競選歌曲歌詞研究與分析 56

5.1 台灣歷屆總統選舉回顧 56

5.2 國民黨歷屆總統競選歌曲歌詞研究分析 60

5.2.1 1996 年—以台灣意識為主軸之創作理念 60

5.2.2 2000 年—以形象概念為主軸之創作理念 63

5.2.3 2004 年—以台灣認同為主軸之創作理念 65

5.2.4 2008 年—以突破困境再出發為主軸之創作理念 67

5.3 民進黨總統競選歌曲之研究 69

5.3.1 1996 年—以悲情訴求為主軸之創作理念 69

5.3.2 2000 年—以年輕希望為主軸之創作理念 71

5.3.3 2004 年—以情感攻勢為主軸之創作理念 75

5.3.4 2008 年—以族群融合為主軸之創作理念 76

14

我最欣賞的選舉歌曲：〈抗議〉

某期台灣《壹週刊》的柯賜海專訪照片，讓「柯董」模仿周杰倫周董。

2010 年 10 月，我批評過蘇貞昌的《Open Taipei 城市

概念專輯》，然後有人問我「你可以寫一下你覺得是好歌的

歌 po 上來嗎？」我就回道：「……先不扯遠的，僅提一例，

被下引網址主人評為『我這輩子聽過最優秀的競選歌曲』『絕

無僅有，空前絕後』的──

柯賜海：〈抗議〉！」

http://blog.yam.com/watanabemichael/article/4701622

下面，就將原文略事修訂，讓我們一同來看看這首曠世

逸品。

15

〈抗議〉

詞：柯賜海？ 曲：待考

A1

A2

B1

A3

我是阿海啊

社會亂到不行

改革需要你努力

逗陣一起來吧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我抗議

不管你長得美不美 都怕那上流美

不管你看不看得透 都會去買樂透

不管你三教或九流 我們都怕那土石流

不管你五湖或四海 大家都愛柯！賜海！

我是抗議天王柯賜海 這個抗議我最精采

帶流浪狗街頭擺擂台 把國民正義的魂 勾回來

不畏大家的期待 掃蕩社會的腐敗

三尺以上有神明 三尺後面有我舉牌揭發壞人的惡行

給阿海一個公平的待遇 讓國會抗議更有效率

我不是在那乩童起肖 抗議需要柯董的那種酷酷調

給阿海一個公平的待遇 讓國會抗議更有效率

請按時給我領你那張寶貴的選票 再給我一個微笑加以掌聲尖叫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我抗議

講啥米人生海海 選立委𣍐當凊凊采采 （凊采：隨便）

選錯人不只是三年一遍 心情之壞秀斗頭殼壞 （秀斗：短路 short）

16

A4

B2

所有的不爽都交給我阿海 壞人怕我怕到剉屎

拜託大家來支持 抗議天王 柯賜海

我是抗議天王柯賜海 這個抗議我最精采

帶流浪狗街頭擺擂台 把國民正義的魂 勾回來

不畏大家的期待 掃蕩社會的腐敗

三尺以上有神明 三尺後面有我舉牌揭發壞人的惡行

給阿海一個公平的待遇 讓國會抗議更有效率

我不是在那乩童起笑 抗議需要柯董的那種酷酷調

給阿海一個公平的待遇 讓國會抗議更有效率

請按時給我領你那張寶貴的選票 再給我一個微笑加以掌聲尖叫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我抗議 （擱一遍）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抗議 我抗議

據說這首歌是柯董花了六十萬（2012 當年 TVBS年補充：

報導 請一個工作室做的，看這手筆，人家蘇貞昌為一百萬）

弄十一首也才花六十萬。柯賜海先生身為地主富翁，而長年

拋頭露面灑錢鬧事，豐富我們國民的精神生活和政治風貌，

實在值得大家稱道。我們應該多鼓勵這種行為，讓有錢人投

資乃至自己投身於文化創意活動，這樣我們學新聞或藝術的

同學將來的工作機會才會多一點。

柯賜海當年以 3960 票（我還記得這個數字，千位百位

數字不會記錯）（我還是記錯了，是 3998 落選，這首歌是）

他政治、文化活動生涯的絕唱了！但這也便是他一生的代表

17

作，世紀之交台灣荒謬社會的絕頂見證！

這首抗議，詞好，曲好，唱好，一聽就忘不掉，再聽一

遍就會唱，整個就是生猛又歡樂。出錢的人歡樂，編曲的人

歡樂，唱得歡樂，我們也聽得歡樂。

從第一句「我是阿海啊」，我就笑了。無論心情多麼惡

劣，聽此曲皆能開懷。「社會亂到不行」，我不知道這是工作

室手筆還是柯董本人寫的詞，總之讓阿海這種本身就是社會

亂源之一的傢伙來唱這句話，實在是絕到不行。

接著一整段抗議，節奏鏗然，精神明確，賞心悅耳。

再下來，「不管你長得美不美 都怕那上流美……」種

無厘頭的造句，再現了九十年代台灣媒體的風格，也再適合

作為媒體生物的阿海不過了！這句法用得對，句子本身也造

得好，聽一遍就記住。你或許會想，柯賜海也不過就是一個

吃飽太閒的政治自淫者（這個名詞是 CoCo 漫畫發明的），有

什麼值得歌頌？但當「不管你五湖或四海 大家都愛柯！賜

海！」出來，所有的輕蔑，都融化在歡笑之中了。

A2 段「我是抗議天王柯賜海 這個抗議我最精采……」

就總述了他出道以來的行徑，都是大家常在電視上看到的畫

面，親切感一下就出來了，最後一行尤其絕妙。我好像還聽

過另外一個版本：「舉頭三尺有神明 背後三尺有阿海舉牌

揭發壞人的惡行」這樣唸好像比較順，但精神無異。

「給阿海一個公平的待遇」是全曲最動聽的一句。注意

18

它的聲調起伏，三聲的字唱起來就是三聲，一聲的唱起來就

是一聲，singing like talking，此句辨識度達到九成，又動聽。

後面幾句的氣勢差一點，但瑕不掩瑜。

這首〈抗議〉，能夠喚起國民共同的記憶。試問當今政

壇天王，有誰能做到喚出共同記憶？當然，這是因為，阿海

花了十年在電視上給我們創造了歡樂的共同記憶，這時才有

得唱；而政壇天王往事多有不堪回首之弊案，他即使不提往

事也有一堆人要翻舊帳，這樣他當然不敢像柯董大唱以前的

風光。

我第一次聽到〈抗議〉，就以為經典。將來要給晚輩放

2000 年代的代表歌曲，〈抗議〉不會是唯一，但鐵定是必選。

這首歌是全台灣以及整個有望於民主的華人世界共同的精

神財富，柯賜海雖低票落選而老去淡出，但他的形象將伴同

此曲而永垂不朽。人一輩子，像他那樣的人一輩子，當也不

能要求更多了。

後記：前年這篇文章沒寫到柯董 2005 年選花蓮縣長得

到驚人的 20113 票（當選者國民黨謝深山 66575 票），2007

年又選過台北市長（3687 票），及犯詐欺及偽造文書罪入獄

三年之事，日前寫給《明報》的文章也沒提到他出獄後結婚、

打老婆的事。傳奇還是在最能讓人感到餘音裊裊的時候劃下

休止符就好。

19

隨筆雜記

明知山有虎，偏向小三行

高中同學在網上的沒營養對話：

宋冷：哀 心中鬱悶

強哥：鬱悶啥小 （洨，台語「精液」之俗寫）

宋：工作很多

多到恁爸心中鬱悶

強：沒考慮辭職？

宋：沒考慮

有考慮上梁山

強：有人說婚後很煩

我問：沒考慮離婚

對曰：沒考慮

有考慮上小山

宋：這就叫做

明知山有虎

偏向小三行

我於臉書上回應：「小山重疊誰不語，相思今夜雙飛去！」

沒人看懂。這是張大春小說《城邦暴力團》裡，青幫萬老爺

子臨死前寫下的一闋〈菩薩蠻〉，表面上是豔詞，實際上是

字謎，全文：「小山重疊誰不語，相思今夜雙飛去；鵲起恨

無邊，痴人偏病殘。問卿愁底事，移寫青燈字；諸子莫多言，

謝池碧似天。」謎底是「岳子鵬知情者也」，詳解可上網搜

尋或看原著。話說「小山」原是南唐溫庭筠〈菩薩蠻〉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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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小山重疊金明滅」，詞意眾說紛紜，一說是女子的眉妝。

而今宋冷和強哥在瞎扯中又將它連上了近年大陸潮語「小三」

（婚戀中的第三者，通常指女性），然後我引張大春詞「相

思今夜雙飛去」，「雙飛」又是特種行業的服務名堂之一，更

加銷魂也。可惜沒人看懂。但話又說回來，這對話本來就沒

什麼營養，不懂也罷。不過這種胡攀亂扯的聯想練習，還是

可以和各位詞友分享一下的。

網友英譯「折騰」：Z-turn

‎@潮英語：【年度最新單詞】Eggache 蛋疼、Smilence 笑而不

語、Togayther終成眷屬、Halfyuan 五毛、Vegeteal偷菜、Animale

男人天性、Niubility 牛逼、Antizen 蟻民、Stupig 笨豬、Z-turn

折騰、Freedamn 自由、Geliable 給力、Ungeliable 不給力。（轉

自新浪微博）

中國創造的英文字，在屁民 shitizen 之後，又有了這些，

大概就是幾個人胡謅出來的。上面有一部份是要懂中文才能

解，一部份是合併造字，很多人都玩過，也不算特出。裡面

造得最好的一字，當屬 Z-turn。話說 2008 年底，胡錦濤在

紀念改革開放 30 週年大會的演講中提出「不動搖、不懈怠、

不折騰」，如何翻譯「不折騰」成了難題。我讀過胡舒立一

篇文章〈金立群翻譯「不折騰」〉，英語專家金立群說：「第

一選擇是照字面把這個詞翻譯成英文，『buzheteng』——如

果硬要翻譯，我覺得最接近的詞就是『don’t rock the boat』，

或『no boat rocking』。」現在，群眾的智慧發明了 Z-turn，

不但音義俱至，還有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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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來說，翻譯能兼顧音義，就已經很好了；有些中譯

還能善用漢字字形，使形、音、義三維俱全，更是上佳，如

「雷射」laser。然而我還沒見過有英譯能譯出中文之「形」

的，這 Z-turn 是第一個，真是妙。我想，這 Z-turn 是上列新

字中最有可能介紹給外國人然後流遍世界的，可惜「不折騰」

三字已經有點過時，今年的中國會怎樣？世界局勢會怎麼變？

事情太多，大概已沒幾人會在乎「折騰」怎麼譯了。

明早投票，今晚便知結果

轉貼自徐和謙學弟轉貼的新浪微博：

@胖牛姐：@草根屁民：剛一臺灣朋友結束聊天時對我說，「明

天早上我們要去投票了﹐晚上就知道總統是誰了」，我頓時

不知如何答覆。雖然我們之間的交流沒有任何障礙，但在他

面前真覺得無地自容。我只好說，「你們太落後了，我們如

果明天早上投票的話，今天晚上就知道誰會當選……」

不久後又有新版：

某甲：前一晚算什麼，我們兩年前就知道未來十年的主席姓

啥了；某乙：十年算什麼，北朝鮮人上輩子就知道下輩子的

領導恐怕還是姓金！

新版就過頭了，不好玩。寫笑話有時不能推到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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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不必加「性」

看到蔡政忠兄一篇文章〈重新建構關心台灣未來的可能

性：英文歌〉，寫了許多「可能性」，忍不住回應：「可能性」

完全可以簡化為「可能」就好，不必用「性」。這詞是「可」

與「能」兼，也 may 也 can；如果想更積極一點，可寫「能

為」，can do 也。自從我看過一篇批判當代中文「性」氾濫的

文章，我就再也不寫「可能性」只寫「可能」了，除非要作

性暗示（參考馮光遠、菜蟲漫畫）。從來沒有人跟我說過你

這裡的「可能」應該加個「性」。

癟四與大頭蛋是 MTV 台最佳 V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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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年前看過某網友說MTV台最好的VJ（Video Jockey，

類同唱片騎師 DJ─disc jockey）是癟四與大頭蛋 Beavis &

Butthead。以前我不聽那種音樂也不怎麼看 MTV，雖然我看

過這節目和電影，覺得這話說得有趣，但並沒多放在心上。

近日忽然想重新看看他們是怎麼講評歌曲的，點了幾段來看，

果然笑煞人也。

癟四與大頭蛋以一種兼具神入與吐嘈的態度，去與重金

屬搖滾唱和；然而他們那雞巴的破鑼嗓造成的是笑果，這笑

果也就瓦解了 MV 中各樂團裝模作樣所營造出的黑暗、暴力

氛圍，使那些本來好像滿屌的歌曲都變得滑稽也無稽。美國

長期引領世界潮流，從高尚到低俗通吃；癟四與大頭蛋這兩

個蠢貨乃美國文化最惡俗之精華，是有高段惡搞功力才造得

出來的角色。

「癟四」之中文名也譯得極好，「大頭蛋」較普通但也

達意，未知是何方強者所譯也。

（本期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