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存德档案以及部分书信资料研究

关西大学东亚文化研究科

贺楠

一 罗存德其人

罗存德（Wilhelm Lobscheid）

1822年3月19日出生于德国西部的北莱茵-威斯特法中部的山地北部的一个村庄。是继马礼逊、麦都思和卫三畏等人之后，又一位做出杰出贡献的来华传教士。他始终以 “白天行医、夜晚传教”为在华的传教策略。他一生有四十多部作品，其中最具代表的是1866年开始出版的《英华字典》。

大事年表

1822年 出生于德国西部，出生后三日受到当地教会的洗礼。

1829年 其母亲去世。

1831年 其父亲再婚。

1833年 其父亲去世，继承家业，进入公立学校并一直学习到18岁。

1840年 服兵役半年，之后经营家中的制鞋生意。

1844年 作为公费生进入R.M.G，系统学习神学和医学。

1847年 接受按手礼，被授予圣职，得到正式牧师任命。年底从鹿特丹出发前往中国。

1848年 抵达香港。在郭实腊的领导下从事传教活动，学习汉语。

1849年 前往中国内地广东省行以传教。

1850年 从香港返回欧洲。

1851年 回到德国，辞去R.M.G的工作，移籍医疗使命组织；与戴德生见面。

1852年 被任命香港政府学校的校长，并成为了福汉会的支配人；与艾薇儿结婚，并

携夫人第二次前往中国。

1853年 抵达中国，开展传教及刊行汉译著作等工作。

[1] Rheinische Missoin Gesellschaft，当时翻译为德国莱茵差会即Rhenish Missonary Society，礼贤会，以下简称R.M.G。 [2] 医疗使命组织，Med [3] 福汉会，Chinese Evangelization Society。 [4] 艾薇儿·肯特，Alwine Kind。

1854年 妻子不幸去世，与贝塔再婚；作为翻译官和威尔士等人随同第三次日本远征舰队前往日本。

1855年 与堀达之助一起校对日美和亲条约的翻译，并赠送堀达之助《华英字典》和《英华字典》。

1856年 成为伦敦会的成员。在广东省传教被中国人驱逐逃回香港。

1857年 辞去福汉会职务，就任英国政府学校的视学官，执笔编辑中国学生语学教育的使用教材。

1859年 出版题为“A few notes on the extent of Chinese education，and the Government schools

of Hongkong”的小册子，陈述了他就任以来发现的教育问题。

1861年 作为英国舰船Mystery号的船医，返回欧洲。

1862年 回到香港。为《关于中国人口的历史考察》一书的德文一本进行英文版本的重译；普鲁士领事馆欲

请其做口译翻译官，未果。

1863年 写信给呤唎，表达自己希望拜访天平天国；同年前往太平天国。

1864年 5部著作问世。

1865年 与日本人柴田刚中见面，并赠送了自己的七本著作。

1866年 《英华字典》第一部分脱稿，并拜托张玉堂为其撰写序言；年底第二部分完成。

1868年 《英华字典》第三部分刊行。

1869年 《英华字典》第四部分脱稿；与教会在教义问题上产生分歧，被剥夺教籍。

1870年 悄悄返回欧洲；梅辉立下令删除《英华字典》的序文。

1872年 前往美国，途径香港时，以向新闻投稿的方式抗议梅辉立的行为。

1879年 辞去牧师。

1893年 辞世。

[1] 贝塔·泰克拉·阿·罗格拉，Bertha Thekla Agnes Rogalla。 [2] 俄国驻北京皇家大使馆（Imprerial Russian

Embassy in Peking）的成员Zakharovlvan Iliich 1853年所著的《Istoricheskoe Obozrienie narodonaseleniya

Kitaya》。 [3] Augustus Frederick Lindley，1840-1873，英国军人，参加了太平天国运动。 [4] 这五本书分别是：《The Numerical Relations of the

Population of China, during the 4000 years of tis

Historical Existence》、《Select Phrases and Reading

Lessons in the Canton Dialect》、《英话文法小引》（Chinese-English Grammar）、《英华行箧便览》（The Tourists’ guide and merchants’ manual）、《The

happy Stroll. Single Sheet》。 [5] Mayers Wiliam Frederick(1839-1878)，外交官，中国学学者。

书信资料整理列表

时间 寄信人 收信人 语言

1852年12月21日 艾薇儿•肯特 罗存德 德语

1858年4月3日 W.P.HOLLOWAY

L．MARTINEAU 罗存德 英语

HARRY S .PARKES

1860年1月17日 W.T.MERCER 罗存德 英语

1861年7月11日 英语公告

1861年12月6日 WODEHOUSE 罗存德 英语

1872年3月10日 罗存德 Herr von 德语

Rohden 注： 由于两封德文的书信过长（分别为11页和18页），而且是手写原稿，现在还在辨认识别中，本次只作简单介绍。

英文资料识别、整理和解读

（一） Allied Commissioners’ Yamun,

Canton,3rd April, 1858.

Sir,—On the occasion of your return to Hongkong the Alied Commissioners feel it to be their

duty to record their sense of the service you have rendered to the interests of the Allies and of

foreign relation generally, by your assiduous endeavours, during your stay of nearly two

months in Canton, to improve the disposition of the people toward foreigners, and more

particularly by your having undertaken, at the request of the Commissioners, the inspection of

all the prisons in the city, in the course of which you received and recorded the statements of

no less than 519 of the prisoners.

For these important services, which have been gratuitously renderer on your part we beg to

tender you our best acknowledgements and have the honor to remain, Sir, your most obedient

humble servants.

W.P.HOLLOWAY

L.MARTINEAU,

HARRY S PARKES

COMMISSIONERS.

Rev.W.Lobscheid,

&c,&c,&c

Hongkong

笔者译文：

联军委员会 广州，1858年4月3日

阁下，——在您返回香港之际，联军委员们认为他们有责任记录他们的感受，关于您在有利于联军和对外关系方面提供的帮助。在您身处广州，辛勤努力之下的近两个月时间里，为了改善人们对于外国人的看法，由您特别承担了联军委员们的要求，检视了这座城市里所有的监狱，接收并记录了不少于519名犯人的口述内容。 对于您无偿的提供了这些帮助，我们深表鸣谢和感到荣幸。阁下，您最忠诚谦卑的仆人，

W.P.HOLLOWAY L.MARTINEAU,

HARRY S PARKES 联军委员 罗存德牧师 &c,&c,&c

涉及组织及人物

Allied Commissioners’ Yamun——联军委员会，第二次鸦片战争期间，英法两国在广州建立联军委员会，作为统治广州的殖民机构，又称广州外人委员会。 HARRY S PARKES——哈里·斯密·巴夏礼爵士，（Sir Harry Smith Parkes；1828年－1885年），19世纪英国外交家，主要在中国与日本工作，曾任第二任英国驻日本国公使。

解读：

这一时期正值第二次鸦片战争爆发之后。12月28日，英法联军炮击广州，并登陆攻城，次日广州失守。广东巡抚柏贵、广州将军穆克德讷投降，并在以巴夏礼为首的―联军委员会‖的监督下继续担任原职，供联军驱使。而直到1858年4月英法联军炮轰大沽炮台之前，柏贵成为了第一位被西方殖民者操控的傀儡管理广州城。笔者在“罗存德生平概要”一文中已经提及，这一时期罗存德已经作为香港维多利亚大书院的视学官，正在致力于语学教育、词典学和广东话的研究，而这封信无疑向我们提供了一份新的线索，即罗存德在1858年2月到4月之间是应邀前往广东，并为傀儡政权对广州地方的控制提供必要的语言帮助。尤其在犯人们口述内容的整理上，可以充分的说明了罗存德此时已经具备了相当深厚的汉语和广东话的功底，这无疑也为他之后能编写《英华字典》提供了语言实践方面的基础。

（二）

Colonial Secretary’s Office,

Victoria, Hongkong,17th January,1860

Sir,—I am directed to acknowledge receipt of your letter of

the 14th instant, received yesterday afternoon.

Your resignation of the office of Government Inspector of

Schools, forwarded by Dr.Bridges had already been accepted.

His Excellency regrets your separation from the important

task with which you have been so usefully connected.—I

have the honor to be, Sir, your most obedient Servant,

W.T.MERCER

Colonial Secretary,

The Revd.W.Lobscheid

笔者译文：

辅政司办公室

维多利亚，香港，1860年1月17日

阁下，——我已经被告知收到了您在本月14号的来信，是昨日下午收到的。由必列者士博士转寄的，是您的政府学校视学官的辞呈，我们已经受理了。阁下非常惋惜您即将离开与您紧紧相系的重要工作。——成为您最忠实的仆人，是我无上的光荣。

W.T.MERCER

辅政司

至罗存德牧师

涉及组织及人物

Colonial Secretary——又称布政司（Chief Secretary），是英联邦国家和昔日大英帝国殖民地内不少政府的一个重要官职，位次于总督。

Dr.Bridges——必列者士（英文：William Thomas

Bridges），曾于1857年代理辅政司，以其名命名必列者士街。

W.T.MERCER——孖沙（英文：William Thomas Mercer，1821年－1879年，又译马撤尔），是香港第四任辅政司，香港上环的孖沙街（Mercer Street）便是以孖沙命名。

解读：

1859年，罗存德出版了一个题为“A few notes on the

extent of Chinese education，and the Government schools

of Hongkong”的小册子，上面陈述了他就任视学官以来，在公立学校的教育事业等诸多领域所发现的问题。由于他的才能和努力，香港的教育事业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发展。而1861年3月2日，罗存德则离开了香港返回欧洲，中间1860年的事件，并没有任何记录的叙述，这一封信件同样也带来了一条新的线索，即罗存德在1860年1月14

日辞去视学官职务，但这之间他为香港教育做的贡献几乎都没有被记录在案，同时他孤身返回欧洲的原因也并不明朗，这一线索值得进一步挖掘和研究。

（三）

Vote of thanks to the Rev.W.Lobscheid

Georgetown,Demerara,Thursday,11th July,1861.

His Excellency, the Lt.Governor, called the attention of the Court to

Mr.Lobscheid’s visit to this Colony; the Hon. The Attorney General

moved the following:—

―Resolved.—That the Court desires to record its high sense of the

public spirit and benevolence evinced by the Rev.W.Lobscheid in

undertaking a voyage from China to this Colony for the sole object of

satisfying himself by personal inspection, as to the actual condition

both material and spiritual of the Chinese Immigrants lately brought to

these shores, and for whose introduction the Colony is mainly indebted

to the disinterested exertion of the Rev.Gentleman.

Ordered,—That His Excellency be authorized to pay the Reverend

Gentleman’s return passage to China.‖

笔者译文：

对罗存德牧师的公开致谢

乔治敦，德梅拉拉，星期四，1861年7月11日

副总督阁下，要求法院关注罗存德牧师拜访这片殖民地一事；检察官大人提议如下：

“决议。——法院希望记录罗存德牧师高尚的公益精神和善行。虽然，从中国到这片殖民地的旅程中仅仅只是他的个人的需要，但事实上，最近他不断的向停靠在这附近港口的中国移民们介绍了这片土地，更从精神上帮我们安抚民众。我们必须要感谢这位牧师绅士所做无私的贡献。

命令。——阁下被授权，准许罗存德牧师阁下返回中国。”

涉及地点

Georgetown,Demerara——乔治敦（Georgetown）位于圭亚那北部大西洋沿岸和德梅拉拉河畔，是圭亚那首都，也是该国最大的城市。

解读：

1861年3月2日，罗存德作为英国舰船Mystery号的船医，搭船经由德梅拉拉再度返回欧洲。这篇致谢信在时间和地点上证明了罗存德这一时期的活动。同时可知，在回程期间罗存德运用自己的汉语能力帮助了中国移民从精神和物质上认识了欧洲殖民地，并取得了当地官员和法院的认同和赞许，可以分析出应该有更多的相关内容和材料会被保留在当地。

（四）

Plymouth, December 6th,1861

My dear Sir,—I hope you will allow me , when on the point of

starting for my new. Government at the Cape of Good Hope, to write a

few lines to say, how much I regret not having had an opportunity of

seeing you when you were in London, and of thanking you most

sincerely, for all the valuable assistance you were good enough to

afford for promoting Emigration to Demerara—a matter, in which

while Governor of that Colony, I took so deep an interest and in which

without your help, it is very doubtful, if we should ever have succeeded.

At the Cape of Good Hope I shall be exactly in the line of

communication between China and the West Indies—and you may rest

assured that I shall ever be ready to help you or the poor Chinese as far

as in my power , and that I shall ever be glad to receive from you

accounts of the progress of affairs.—Believe me , yours ever truly ,

WODEHOUSE

To the Rev.Dr.Lobscheid

笔者译文：

普利茅斯，1861年12月6日

我亲爱的阁下，——我希望您能允许我，在好望角新的政府建立之际，写下几行字来表达我的心情,非常遗憾我没有机会在伦敦见到您，并给您最真挚的感谢——感谢您无私的援助，帮助我们让更多的移民来德梅拉拉的—

—这件事，作为殖民地总督，我曾大费周章，如果没有您的帮助，我们怀疑我们不会成功。

在好望角我会全力致力于建立中国和西印度公司的业务关系——请您放心，我会尽我所能时刻为您效劳，而且我会很期待接到您工作进展的报告。——相信我，永远忠实于您的，

沃德豪斯

至罗存德牧师

涉及人物

WODEHOUSE——菲利普·埃德蒙·沃德豪斯爵士(Sir

Philip Edmond Wodehouse，1811-1887) ，曾于1862年–

1870年任开普殖民地总督。

解读：

这一封信和上一封信件紧密相连，侧面证明了1861

年中，罗存德曾经到过伦敦，而他在德梅拉拉所做的事情，极大的促进了进一步的殖民地移民，在这一方面，罗存德对推进近殖民化，中国近现代化以及中国人认识西方世界简介的做了很大的贡献，同时也将新的线索方向扩大到了英国。

四 结语

笔者通过对上述几篇新资料的识别、整理、翻译和解读，进一步完善了罗存德其人的生平事件，打开了罗存德相关研究的新资料方向，而且将新的线索直接指向香港的教育机关以及欧洲英国和英国殖民地南非等地区，这将对于之后的研究资料的搜寻方面提供很大的帮助。不难看出，罗存德本人与很多英国政府高官有着密切的关系。与此同时新的疑问也随之产生。比如作为香港教育界的高官罗存德，在自己事业正风生水起的时候，为什么选择了辞去职务；为什么有着卓越贡献的罗存德却没有被记入香港教育史当中；在广州记录烦人口述期间，罗存德的汉语水平达到了一个什么高度，他这一时期的所作所为与他之后撰写《英华字典》的相关词汇（譬如法律词汇等）存在着怎样的联系；在语言方面有着显著成绩的他，侧面也促进了中国人移民南非，他本人受到了很多总督级别西方列强的代表人物的大力推崇，但为何却依旧默默无闻；之后他又选择了悄悄回到中国，并潜心致力于编写字典，编写《英华字典》当中又遇到了那些问题和情况；他又为直接或间接地为中国的近现代化做了怎样样的贡献？这些疑问将是笔者下一步研究的主要方向。而对罗存德及其相关的研究，能让我们对他本人的真实历史面貌有着更清晰的认识，其中相关资料和重要线索，也仍有待继续搜集和整理。这一类别的研究，也将更有助于全面了解十九世纪来华传教士这一特殊历史群体，从而了解他们对中国近现代化的推进所做出的贡献和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