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 花 15 - cjn.cncjrb.cjn.cn/images/2019-01/05/15/05R15C.pdf2015/01/05  · 2019年1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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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江 花2019年1月5日 星期六 责编:周璐 美编:刘岩 责校:谷未黄邮箱:zhoulu1226@sina.com 电话:(027)85771888-2504

一秒钟宫佳

我整理抽屉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一个钟的秒针。以前房子的客厅有一个石英钟,搬家的时候,钟面的玻璃

被碰碎了,钟的挂鼻也断了,我只好把它放在桌子上面。儿子调皮,爬上桌子找东西玩,就把石英钟拿走,后来把秒针给摘下来了,可是这个钟的时针和分针依旧照跑不误,完全没有把秒针放在眼里。我几次把秒针装上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儿子又把他摘下来了。

秒针,是一个多么不起眼的东西呀,后来我干脆不装它了,秒针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

我也见过有的钟,或者手表,干脆就没有秒针。现在手机可以用来看时间,手表或者挂钟,不再是生活的

必需品,戴手表多数是一个装饰品,连钟表都处于一个可有可无的地位,一个小小的秒针,就更不用提了。

我有时候想,这每天滴答滴答不停的秒针,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可是生活呢,还不是在一秒一秒地不停度过吗?

当我们为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懊恼悔恨于过去的时候;当我们为将来的事情忧心忡忡,对未来的不确定充满不安的时候,眼前那一秒也在不知不觉中度过去了,我们的心,就无法安住于当下。事实上,生命只有一次,时间才是最公平最大的财富,每个人生命中每一秒的长度都是相同的,而当下这一念,也是最真实的,只有抓住眼前的这一秒,过好眼前的这一秒,让现在的一秒成为没有遗憾的过去一秒,让未来的一秒成为当下快乐一秒,充实的一秒,这样不断积累下去,就会获得快乐的一生,丰足而有意义的一生。这样的人生,不正是我们每个人所期待的吗?

儿子把这个钟和秒针当作玩具的时候,我想他一定没有明白一秒钟的时光飞逝对于人生的意义。

滴水藏海,一滴水的力量不是很大,但是合理利用,也可以让一滴水折射出大海的博大。一粒沙可以看出一个世界,一朵花里有一座天堂,那么紧紧地握住当下的一秒钟,假以时日,就能握住理想的人生。一秒钟,一刹那,渺小的一秒钟因珍惜,因紧握而成就美满的人生。

我想,我还是把这个秒针装回去吧,这滴答滴答有节奏的响声,对自己也是一个警示,一个鞭策。

雪高士林

清晨起来拉开窗帘,才知道昨夜下了雪(算是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虽没有“窗含西岭千秋雪”的景致,但抬眼望去,片片银装、朵朵白絮连缀一起,也算得上是雪满旷野了。原本五色杂陈的世界此刻只剩下黑色与白色——黑的是泥土,是山,是水,还有那飞动的雀鸟;白的是天空,是草,是树,还有那电线杆扛着的线索。这白,这黑,宛若自然天成的国画,那么简约,那么纯粹,简约得让人解读不完其意蕴之丰厚,纯粹得让心领悟不尽其岁月之静好。

我收回远眺的目光,轻轻地启开窗户,这时,早已在窗口徘徊的一股气息扑面而来,我还来不及回过神,它却已拂过了我的脸,渗进了我的心,清清如冰凌般浸透了我的全身,我不觉打了一个寒噤。心,随之沉静如雪,仿佛一张白纸,孤寂中等待着那种好久不曾升腾的诗情画意来尽情铺陈。

我想到了元稹的诗:“才见岭头云似盖,已惊岩下雪如尘;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萝万朵云。”“千株玉”“万朵云”,多美的意境啊!

不知是受那纷纷飘絮的感召,还是元稹那“千株玉”“万朵云”温热的抚慰?我便下楼踏进了雪中。周遭很静,静得只听到雪花落在地上的嬉笑,那么欢悦而又那么轻柔,轻柔得让你陡生一种激情,一种无法用语言所表述的爱的激情。

我之爱雪,是爱它的空灵。于无声之处听有声,于无色之处看有色,于无形之处观有形。在孤寂中体味生命的凛然,让不落寞的心绪延伸岁月的深处,去解读岁月留给生命的吻痕,去领略那荒寒寂寥中的温情……我赞赏那些耐得住寂寞的人,总认为,能耐得住寂寞,必定有着一种特殊的素养,一种兀傲的人格。正如这雪,经历了无数个落寞的时日积淀后才有棱有角。所谓的寂,所谓的静,所谓的荒,所谓的寒,所谓的简,所谓的约……那都不过是一种表象而已。不信,你听,你看——那淙淙的溪泉在雪下依旧地吟唱,那明镜似的湖水在芦苇的脚下依旧地漾动;田野里那抑不住的春情把雪儿细嫩的肌肤洇绿,而那挺拔的雪松裹挟着岁月的馈赠更显得魁梧伟岸。或许,只有雪的平和、单调、清寒,才能衬托出大自然于人心中的那种本真,那种生命的活力,才真正算得上是一种美,一种大美。

我默默地站在雪地里,慢慢地伸出手臂,任由雪花在手臂上面停留。在一丝丝的寒寂中我感受到了生命的恬静与温馨,我领悟到了什么才是“宁静的港湾”。瞬间,岁月的尘埃在心灵中剥脱而去,淤塞在我记忆中的旧梦再度重现,凋零的情事物事如同那洇着绿色的春,亦开始了慢慢地复苏。雪,有棱有角的雪,带着温情,带着妩媚,带着处子特有的柔,从遥远的天际飘来,慢慢地、静静地融化在我的掌心里了……

熹园别趣文清丽

生于乡间,久居闹市,我尤盼栖息园林。在寸土寸金的大都市,这只能是奢望。好在,周边园林繁多,可了我愿。

婺源紫阳镇汤村街边,有园,名熹,占地万余亩,原为朱家庄,是大教育家朱熹祖居。面水依山,白墙黛瓦,古树掩映,远远望去,好似一幅浓淡相宜的中国画。蔓藤交错掩映的墙外,是人流车行不断的街道。此园,如闹市中的桃花源,引得行人不时观望里面。

门有牌坊阻隔,正面题文公阙里,园里镶嵌“玉德金声”,据说是苏东坡对歙砚的美语。

园有塘,名朱绯塘。有阁,名尊经阁。有书院,名紫阳书院,位于熹园正中。亦有茶室酒馆,笑声不断。给我印象深的是四处皆见朱熹的手迹“孝”字碑。让我不由想起张岱《快园道古》一书中的一则趣事:洪武初,有孝子王渐,作《孝经义》五十卷。凡乡里有斗讼之事,渐即诣门高声诵义一卷,情即解释。后有病者亦请诵书。再想设计者把孝字放在熹园的意义,定有深意。

穿花度柳,“朱子艺苑”四个大字早早就邀你进去,里面展示了从民间收集不同朝代的歙砚,其余多为十年前就开始打造熹园的江亮根先生之手。他在古老石头的纹理气韵中,留住了徽派文化的根脉。

砚台是中国书法必备用具,由于其性质坚固,传百世而不朽,又被历代文人作为珍玩藏品之选。此处砚台材料丰富多样,除端石、歙石、洮河石、澄泥石、红丝石、砣矶石、菊花石外,还有玉砚、玉杂石砚、瓦砚、漆沙砚、铁砚、瓷砚几十种。纹样的名字也叫得别致:眉子、罗纹、金星、金晕、鱼子、玉带,穿行在其中,心是诗意盎然不说,对过去一向从没关注的石头,也莫名的多了几分好感。忽想天下万物,都是有灵性的。透过这砚台,我仿佛看到一位美丽的少女,向我走来。

她叫叶小鸾,明朝才女,只活了16岁。听说曹雪芹塑造的林黛玉就有她的影子。300多年过去了,美人香消玉殒,然而她留下了美丽诗文,还留下了一块眉子砚。书载:“此砚长三寸,宽二寸,厚半寸余,面有犀纹,形状腰圆,砚池宛若一弯柳眉,故名眉子。”砚台颜色,润嫩有加。

据说这块砚台是舅舅送给叶小鸾的,她得到此砚兴奋之状不可言表,写了二首七绝托工匠镌于砚背,其中有首:“素袖轻笼金鸭烟 ,明窗小几展吴笺,开奁一砚樱桃雨,润到清琴第几弦。”小鸾病逝后,眉子砚也悄然失落,不知去向。

我正怅然间,忽看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跟着她妈妈在细细地观看砚台,一双肉乎乎的小手不停地摸着砚台上那鼓起的葡萄,那下凹的月亮,那呼之欲出的花瓣,她摸了一遍又一遍,那粉色的汉服,让我恍然看到了少女叶小鸾。小女孩的将来我无从得知,可我想若干年后,也许她会想起妈妈带她逛熹园的情景。

在博物馆,我第一次见到了比床还大的砚台,据说有28吨重,产自唐代,正宗老坑,手摸起来,石质细腻润滑。搁在长廊一角的

《孔雀公主》砚台,我尤为喜爱。那裙褶、那眼神,那绰约的身材,刻得精妙极了。

出来即是长长的碑廊,有北宋文学家书法家苏东坡、黄庭坚等评论歙县龙尾砚的书法墨宝,篇篇佳作,或洒脱,或清雅,让我深醉其中,流连忘返。

傍晚,我打着油布伞,着宽袖长袍汉服,一人走在雨中的熹园。此时十二月末,微雨,紫阳书院大门前的一排灯笼抢先倒映在湖面,落在长长的曲桥之上的,是房檐下的串灯,还有两盏灯落在了水面,在雨中,灯光像捉迷藏,一会儿聚拢,一会儿又散开。远处的酒馆、草屋、风雨廊道上,一串串红灯笼也亮了。最数引桂桥的红灯笼壮观,一排十二串,每串六盏,左右对映,挂在桥的栏杆上。不,桥面还有两行,是水中的灯影。那斑驳的光影,美得我照了一张又一张,还是觉得没有拍出它的神韵。

“嘉木立,美竹露,奇石显。由其中以望,则山之高,云之浮,溪之流,鸟兽之遨游,举熙熙然回巧献技,以效兹丘之下。”柳宗元的这首诗,恰是我钟情此园的原由。

水之涘,忽听扑通一声,有声音循着水声传来:谁家孩子,快回去,水深、路滑。走近,才发现一着汉服打扮得好似店小二的老年男子,正在清扫落叶。他说娘子好。我想笑,忙掩口,认真地回答道:先生好。小心脚下石头。他说着,拾起路边一只塑料瓶,放进手提筐里,筐上写着漂亮的毛笔字:熹园。我目送他消失在雨中后,才发现自己全身被雨淋湿了,竟然没觉得。而我手里的那把绘着水墨莲花的伞,不知去向,大概是我看景太投入,把它遗失在了风雨长廊上。

多远的距离——咏“一带一路”

孙超

从狮子山到大堰河这是多远的距离我知道过了坡上的破稻场家家那里的大堰河就尽收眼底可是小时候要走过五个池塘跟着妈妈翻过三个坡才能闻得到家家蚕豆酱的扑鼻香让人垂涎欲滴再远也不是距离

从横山到汽校这是多远的距离我知道过了江上的大桥爸爸那里的厂房就林立栉比可是小时候要越过四条江河坐车经过三座桥才能赶得上爸爸厂里露天电影夜场让人回味不已再远也不是距离

从厦门到金门这是多远的距离我知道过了海上的大担二担那边台湾玉山茕茕孑立可是要有一张窄窄的船票越过一湾浅浅的海峡才能感受到大家庭团圆喜庆的况味让人动情难抑再远也不是距离

从西安到罗马这是多远的距离我知道过了葱岭上的雪峰和峡谷那边丝路驼铃和大漠馕饼就不再羁縻可是要有张骞凿空创举秉承玄奘逾越波谜罗川的精神才能擘画出“一带一路”穿山越海的宏阔愿景让人翘首可期再远也不是距离

湖边的枫叶(外一首)

张捷

湖边的枫叶别样的红那是水的温柔汨汨地流入孕育枫叶的土壤

湖边的枫叶别样的亮那是太阳和月亮的光茫在湖水中交汇折射着两岸的枫叶

湖边的枫叶别样的艳那是清晨湖水中升起的雾幔妆扮了片片枫叶的睫毛

地中海

寂静,寂静没有丝毫喧嚣微笑面对夕阳不断变换着装蓝色,橙色,金色,红色最后回归于蓝夜色浓浓海鸥銜着浪花飞向了蓝天星星亮了起来

营造都市戏剧氛围提升城市艺术水准李鲁平

近年来,武汉市推出《振兴武汉戏码头实施方案》,在精品生产、人才培养、打造戏曲展演交流品牌、普及推广等方面取得较好的效果和反响,与此同时,武汉戏剧也迎来了新的发展机遇。

武汉人艺有着深厚的历史,从冀察热军区十三团宣传队、热河军区胜利剧社、冀察热辽军区文工团、冀察热辽联合大学鲁迅艺术学院、天津市第一文工团,到中南文工团、中南人民艺术剧院、武汉人民艺术剧院、武汉话剧院,再到新世纪的武汉人民艺术剧院。半个多世纪,武汉人艺先后创作演出不同形式、不同风格的剧目三百余部,培育了自己的特色和传统。

立足半个多世纪的艺术实践,武汉人艺积累了丰富的话剧、儿童剧、木偶剧创作和演出经验,储备了编剧、编导、演员、声光等各类人才,演出场地和设施条件不断改善升级。各种演出和交流活动正形成自己的品牌。这些都是新时代武汉戏剧发展的优势条件和基础环境。尽管戏剧发展有十分丰富的内涵,发展什么、怎么发展,都并非可以一两句话说清楚,但新形势,要有新作为,要有新担当,时代需要武汉戏剧在提升城市艺术水准和进一步营造武汉戏剧氛围上有所突破。我想这是武汉戏剧发展应有之义。

就氛围、气氛来讲,近几年武汉人艺做了大量工作,通过努力,武汉的戏剧氛围与过去相比,有了鲜明的变化,演出场次,各种戏剧演出季、演出周、演出月,活动频繁;话剧、儿童剧、木偶剧形式丰富,但与北京、上海等城市的氛围相比,无疑存在差距,与一座一千万人口的城市相比,也存在差距。与戏曲不同,戏曲艺术植根于传统文化,有着悠久的传统和群众基础,戏剧艺术并非完全的中国传统艺术,因此一开始就注定了其在氛围营造上的难度。

因此,新时代武汉戏剧的发展,需要将培育观众人群作为基础性的工作来抓。武汉市有一百多所高等院校,在校大学生一百多万人,中小学生也有一百多万。这是许多城市没有的潜在的戏剧观众群体,是武汉戏剧未来发展可以依托的土壤。

目前针对学生的戏曲知识普及,自上而下有了很多措施。针对学生的戏剧知识普及还缺乏完善系统的安排。武汉人艺可以在有基础的高校开展丰富的普及活动,让学生领悟戏剧的审美和内涵,让学生懂得欣赏戏剧,让学生了解中国和世界的戏剧艺术。形式上可以邀请武汉人艺的演员、编剧、戏剧理论家,走进校园和课堂,或讲座,或座谈,或欣赏指导等等。在有条件的学校演出武汉人艺的优秀剧目,与高校的戏剧爱好者合作互动,指导高校学生戏剧爱好者的排练活动等等。如此定期、坚持,播下戏剧的种子,必有一批青年成为戏剧爱好者成长起来,并带动和影响更多的青年,不断壮大武汉城市戏剧爱好者群体,其中,也必然会有优秀人才加入到未来的戏剧事业中。

提升城市的艺术水准,一个重要的内容是精品力作。近些年,武汉人艺创作了不少精品剧目,在全国获得广泛好评。但显然,武汉目前的创作人才不足,戏剧理论人才不足,戏剧艺术氛围仍有许多工作可做。面临新形势新机遇,一方面要用好现有的艺术理论人才,扩大他们的影响和话语权,同时,戏剧理论工作者要不断扩大视野,提升自己的专业理论素养,参与武汉、湖北,甚至对全国的戏剧要发表意见和观点。武汉文艺战线要建设理论阵地和平台,不断发现和培养年轻的戏剧理论工作者。除此外,要鼓励和引导社会戏剧活动。在许多城市的酒吧、咖啡馆、沙龙经常有小型的戏剧讨论和社会戏剧爱好者的编导演出活动。

总之,提升城市艺术水准、营造都市戏剧氛围,是一项系统、浩大、全局性的工作,需要整个武汉文艺界的努力,需要从戏剧观众的培养和戏剧创作、戏剧理论工作上进一步下功夫,从一点一滴、一项一件做起,并长此以往,如此,一座城市的气质必有新的气象。

方老二野鸭和鹿头上的樱桃树小引

上世纪初,从宾阳门出武昌城,城外一条官道,浩浩荡荡。城内是龙华寺、高观书院,城外是长春观、黑虎庙,再往前走,过东岳庙前行二里地,就是气势恢宏、睥睨众生的宝通禅寺。而宝通禅寺下面,沿洪山余脉,可以走到现在的街道口。这一带远离武昌城,荒山郊野,杂树漫天,当年李四光寻找武汉大学校址,走的就是这条路。

街道口左转,小山坡上原来有一个村子,叫桃花村,旁边还有一座小寺庙,叫清风庵,大约的位置就是现在武珞路中学左近。桃花村下,是现在武大老牌坊、洪山中学以及曾经赫赫有名的劝业场。武大老牌坊为什么修在官道旁边?有人猜测是为来往的车马做一个指示,这说法似乎有点道理。想一想当年,天高云淡,地广人稀,出武昌朝东,一路畅通,如果没有这样一个牌坊指引去隐藏在山水之间的武汉大学,扬鞭策马之际,的确很容易错过进学校的路口。

从我记事的时候起,街道口方向进武汉大学,只有穿过武大老牌坊这一条路。左边的湖北省军区,更早的时候是中南民族学院。老牌坊下的马路最开始是硬土路,后来变成了煤渣路。省军区的院墙很高,上面还挂着铁丝网,穿过老牌坊后的路弯弯曲曲的,两旁种满了高大的水杉树。12路公共汽车从汉阳门开来,在老牌坊转弯处有一站,然后沿着一条小溪继续往前开,在武测门前还有一站。最后那辆从《围城》中开来的大巴,摇摇晃晃开进校园,爬一个坡,停在山顶小花坛旁边。

老牌坊旁边很早就有一排餐馆,其中最著名的,是方老二野鸭店,菜肴是湖北家常特色,主打野鸭火锅。或许是因为老武大牌坊钟灵毓秀,风水上佳,方老二野鸭的生意一直很好,开了几十年,宾客盈门。不过,这一带更吸引人的,是围绕在方老二野鸭店周围,晚上十时之后陆续出现的夜宵摊。

武汉大学门口的夜宵摊,从上世纪九十年代末算起,主要集中在两个区域。第一个原来在武测和武大两校之间的马路一侧,一排卡拉OK、酒吧、书店、卖打卡磁带的小门面,夜幕一到,门前瞬间变成烟火人间。蓝牙酒吧,大嘴卡拉OK,胖嫂蒸虾,美四季汤包……我们一帮诗人坐在夜宵摊中指点江山。夏天的黄昏火红,继而暗淡,最后像一颗流星,瞬间消失。这一带的夜宵摊随着四校合并,校园整合,像一颗流星自然消散了。让人遗憾的是,随之消散的,还有三味书店。那家书店在武大门口开了许多年,数次搬迁,门面越来越小,我曾经在那里买过跨世纪文丛、布老虎丛书。

终于有一天,当我路过它的时候,已经变成了烤鸡翅。而另一个集中的区域,就是从老牌坊延伸到路口的短短

几十米的马路两旁。高峰时期,这一带几乎是通宵营业。炒虾球、炒藕带,小张的鸭肠子辣得不得了,这边也有一个胖嫂做的汤包一样好吃。有一次与诗人黄斌、苏省坐在牌坊下喝酒论诗,不知不觉喝到了凌晨三点。老板实在熬不过了说,我帮你们再炒两个菜,你们结了账继续喝着,我关门睡觉了。一直到第二天清晨,听见洒水车的歌声从马路上传来,我们才发觉长夜已过,曙光冷峻,分手后各奔东西,留下的桌椅和碗筷就放在墙边。过一会老板开门,自己来收拾。

如今想来,这是童话中的故事了。好多年没有去街道口的夜宵摊吃夜宵,有时候突然想起,心中微微一动。我记得哲学院的贺念在去德国之前,还把八一路毛豆嫂的产品引入到了街道口。那时候还有文学院平生、陈群和宋超,几个热情洋溢的大学生诗人,借居在风光村,号称“小码头诗群”。前几日,宋超毕业十年回校,约我喝酒,我一恍惚,还以为是在当年的夜宵摊上。天色阴沉,湖水安静,贺念正学着弹吉他,我把自己的一把老吉他送给他,叮嘱说,把这把琴带去德国吧,在莱茵河的流水声中弹琴,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啊!

我不知道贺念到了德国以后弹过琴没。小时候看一个德国人写的童话《吹牛大王历险记》,贺念离国之前,我跟他说起过这本书和俄罗斯的关系,他可能忘记了。敏豪森公爵的座右铭是,勇往直前,行侠四方。一个骑炮弹旅行的人,多么可爱!可这庸常的人世并没有多少人懂得。到如今时光流转,小贺去了德国,平生去了京城,陈群和宋超结伴南下。敏豪森公爵的故事随着街道口的夜宵摊早已经成了传奇,那只头顶着樱桃枝的公鹿在黎明前奔跑,珞珈山下,却没有人看见它到底跑向何方。

致新年朱述耀

踏着岁月的节拍满载虔诚的希望新的一年迈着轻盈的步伐莅临

新的年岁捎来无限祝福酝酿新的希望我们将从这里启航为灿烂的明天抒写辉煌诗篇纵然荆棘满丛我们也会含笑临风将蹉跎岁月 滑向生命深处

卖白菜的老人耿艳菊

说起孙老头和他的大白菜,几条巷子里无人不晓。孙老头真有两下子,甚至三岁的顽童都惦记着他。

我刚搬来两天,邻居就向我讲起了孙老头。不就是一个卖白菜的老人嘛,有什么稀奇的。邻居摇摇头说,他的白菜好吃得很呢。看邻居一脸陶醉的模样,一向对白菜不感冒的我竟然有几丝心动。

过了一段时间,巷子里突然响起了一阵洪亮的吆喝声。邻居着急忙慌地喊我,孙老头来了。我一愣,也着急忙慌地跟着跑过去。

巷口前停着一辆三轮车,已经围满了人。一群孩子叽叽喳喳,簇拥着一个老人。这老人肯定就是孙老头了——衣着洁净素朴,头发花白,身躯矮小,但精神矍铄。他正麻利地从兜里掏出一把糖,一一分给孩子们。孩子们兴奋得又叫又跳,孙老头满布皱纹的脸笑成了一朵花的模样。

我走进三轮车,拿起一棵白菜,玉一样的叶片,青翠欲滴,忍不住赞道,这白菜真好看,像一大块青玉。

孙老头哈哈大笑,说,不仅好看,还要好吃。姑娘第一次买吧,保你吃了一回,想着下一回。这是自家种的,纯天然,不喷药,不信你闻闻?说着他已经低下头,在一棵白菜上使劲嗅了一下,然后抬起头,长出一口气,拉长嗓音说,好香啊。他可爱的样子逗得大家都笑了。

孙老头使用着原始的杆秤,秤杆翘得高高的,不缺斤短两,不斤斤计较,便宜得如白送。

听邻居说,孙老头是本地人,家就在附近,有一个大院子。他是技术工人,退休后,无事,就在院子里种起了菜。

据我所知,本地人出租房屋,一年下来,也有一笔可观的收入,况且孙老头又有退休金,生活不但不成问题,应该相当滋润。真让人想不通,为什么不颐养天年,还要辛辛苦苦种菜卖菜呢?

不过,孙老头的白菜还真是好吃。我用白菜剁了饺子馅,吃起来香脆可口,打破了我多年不吃白菜的先例。

正是白菜上市的季节,孙老头便常常出现在巷子里。我买过两次后,和他有些熟悉了,就问他,孙老伯,您吃穿不愁,还卖啥菜呀?

孙老头急得连连摆手说,你叫我啥?孙老伯?多别扭,多客气,多见外,多陌生呀!叫我孙老头,亲切,听着心里舒服。

我笑着连忙改口:孙老头,孙老头。孙老头哈哈大笑起来。真是一个怪老头,一个看似不敬的称呼却被叫出来一种亲切,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在一个称呼里转瞬即逝。怪不得巷里的大人小孩称他为孙老头时,他脸上乐开了花。

孙老头却未回答我的疑问,蹬上三轮车走了。刚几步远,蓦地想起了什么,赶紧刹车。从车上下来后,伸胳膊踢腿,笑眯眯地对我说,生命在于运动,我这人呀,闲不住。闲着啊,心里就慌。

我也跟着他笑,又问,你的白菜这么好吃,有啥秘方?用心,用心。孙老头说着神秘地指了指自己的心,边笑边跨上

三轮车,哼起京剧,慢悠悠地往巷口去。我也走出巷口,一抬头看到天边灿丽的晚霞,那么美。

雪 张敏耀 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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